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,不由自主地从看门人的小屋跑出去,沿着墓园东南方向追了过去。
史莱克把他脆弱的心裹在又强又壮的身躯里,这让人觉得难受极了。我突然想跟他说说话,随便说什么都可以。比如说一说天上的云彩,山峦起伏,稻花被风卷起了,棒球男孩和一个离开了自己儿子的母亲,头发剪得比男孩子还短的周雅南,还有那个我不想喊他“爸爸”的男人a。
史莱克。史莱克。史莱克。
他去了哪里?我从一个个的墓碑旁边跑过去。每看到一个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,我都想要停下来鞠个躬,说一声“抱歉,打搅了”。我强迫自己不去注意那些照片。每一块冷硬的墓碑下都有一个人。墓碑是通往异世界的身份证。无论死亡多么痛苦,在墓碑上的照片却无一例外都是意气风发的,是开心的,拥有着全世界的爱与明亮一般。
墓园很大,有一排排的平民墓穴,也有独占着好风水的豪华墓穴。平民墓穴拥挤而狭小,我听到了隐约的声响。不是植物被风吹过的声音,也不是小动物窸窣跑过的声音,而是人类的声音——在一块块墓碑之间被切割、分裂的人类声音。